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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出鞘
 皇宮里,晟帝的寝殿中灯火通明。

 今⽇是他的大婚,没有百官恭贺,没有册封大典。只有临时拉起的红帐,和紫檀烛台上的两支龙凤喜烛。

 他坐在龙塌上,看着太监引进来的女人,一⾝凤袍,凤冠上镶着近百颗宝石,在灯光下耀眼生辉,光彩夺目。然而凤冠下的那张脸,生生败坏了凤袍的华贵。

 此女是他的新皇后,国师口中的福星。

 耝糙黝黑的⽪肤,细小的眼睛,厚厚的紫乌⾊嘴,脸上还长着大片的褐⾊斑点。就算是敷过粉,都遮不全。她不伦不类地行着礼,挤眉弄眼的朝着他笑,露出一口⻩牙。

 晟帝忍着恶心,让她平⾝。

 她期期艾艾地坐在他的⾝边,口里唤着陛下,他别过头去。就算是洗了几遍,他还是能闻到她⾝上的乡土气,还有一丝腥臭味。

 一个乡野屠户家的女儿,竟成了他的皇后。宮里的女子,便是一个宮女,走出来,都比她像皇后。

 国师还说,她不光是福星,且她所出之子将是帝君。

 一句话,钉死了宮中所有皇子的命运,也惊得晟帝的心跳了几跳。他脑壳一直隐隐在疼,这么一个女人,就算是闭着眼,他都下不嘴,怎么和她生皇子?

 福星福星,看她貌若夜叉,哪里会是什么福星。既然是天降的福星,自应如那仙人儿一般,貌若仙娥。

 他想起那碧⾐美人儿,那样的天仙美人才应该是福星。而国师要娶的人正是她,她将成为国师夫人。

 莫非国师是打着自己的幌子寻福女,随意找个丑女敷衍他?

 这天下,到底是谁的?他是天子,天下的美人应该都是他的。

 国师多大年纪了,要是他记得不差,自⽗皇登基时,他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。而今,他都近四十了,国师怎么着得有七八十岁。一大把年纪,居然还要娶,究竟是何道理?

 难道国师还想生儿子不成?国师要是有了自己的儿子,这天下还有他什么事?晟帝打了一个哆嗦,不管那丑皇后是香的臭的,就把人拉到了龙榻上。

 ‮腾折‬了半天,都没能成事。急得他在龙榻上⾼呼游公公,命游公公派人煎了一碗十全大补汤,等‮效药‬上来,闭着眼,胡捣一通,总算是完了事。

 心想着但愿一次能成事,他不想临幸第二回。

 可是皇后不⼲,她还想早⽇怀上龙子呢?于是拉着他来了一次又一次,可怜他一国之君,竟忍着气,由着那丑妇‮腾折‬,倒尽了胃口。

 陛下大婚,宮里的妃子们齐齐无眠。她们不是要争风吃醋,而是心忧前途。

 国师的话,未曾避人,育有皇子的宮妃们心急如焚,连夜寻庇护的,送信出宮的,成一团⿇。

 祥云宮內,德妃坐在最上座,下面两排都坐満了宮妃,有的在垂头抹泪,有的満脸愤恨。

 德妃是大皇子的生⺟,要说最急的,就是她了。

 她育有两位皇子,分别是大皇子和六皇子,按理说,若是陛下立储,她的两个皇子胜算最大。可是陛下突然立后,国师断言新后的嫡皇子才是将来的帝君,那么她的皇子们怎么办?

 这也是她召齐后妃们的原由。

 祥云宮,除了她,分别次居两嫔一美人,陈嫔冷嫔和余美人。冷嫔有一子,陈嫔孕肚四月有余,余美人无所出。

 “娘娘,你可想想法子,咱们的皇儿要怎么办。”说话的是冷嫔,她是德妃的表妹,自是比别人亲近。

 “是啊,娘娘,臣妾们一向以你为尊。你可得拿出法子来,保住皇子们。”

 以前,宮中没有皇后,陛下登基时,国师就算过卦,卦象显示不宜立后。

 是以,自陛下登基后,中宮无主。宮里的妃嫔无一人盯着那位置,国师的话比圣旨还管用,开国时宮內外⾎流成河的场景,印刻在所有人的心中,谁都不会嫌自己命太长。

 没有皇后,就没有嫡子。

 嫔妃们争宠內斗,为了都是金殿上的那把龙椅。

 而现在,国师找到了福星,亲自替陛下立了皇后。一旦皇后诞下嫡子,她们的皇儿要如何自处?不能争皇位也就罢了,就怕连命都保不住。

 “要不,我们也学惠妃姐姐,把皇子们送到寺中,总能逃过去吧。”一个妃子试着开口。

 众人都把视线聚到她的⾝上,觉得她这话,不失为一个好法子。

 “都出家?你们当别人是傻子?”德妃冷冷地泼着凉⽔,一个出家还说得过去。所有的皇子们都出家,最后该算账的一个都跑不掉,国师可不是吃素的。

 她这话一出,所有的妃子们又垂下脑袋,低泣起来。

 德妃的心沉到了⾕底,因为她自己想不出好的法子。她在怕,怕先帝时的悲剧重演,怕自己两个皇子成了新皇后的眼中钉。

 宮中妃嫔们无暇自保,还会有谁记得明天是大公主出使和亲的⽇子。

 贤妃的宮里冷冷清清的,不曾有人来说一句贺喜的话。明⽇大公主就要离京前往南蕃国,除了持嫁礼的礼部‮员官‬,其他的人都像忘记了一般。

 第二⽇清晨,芳年感到⾝边的男人起了⾝,糊地睁开眼睛,打了一个哈欠。窗户外面,漆黑一片,还未到卯时。

 男人见她醒来,低着声道:“你再睡会,天⾊还早。”

 他眉宇间都像是缓和了,声音轻柔,不复往⽇里的冷冽。经过昨⽇,他们虽未圆房,已经互通心意,密不可分。

 芳年哪能真的再睡,上辈子初嫁裴府时,裴林越的娘没少让她立规矩。好在裴老夫人偏着她,要不然,她怎么能一步一步地掌握府里的中馈。

 若说这一世所嫁之人最令她満意的地方,就是王府里人口简单,上无公婆,院子里没有其它的小妾通房。就连府里的下人,都是只⼲活不生事的。

 她披着一件⾐服下,替他穿好外袍,系好带。有了昨⽇的经验,今天做起来容易的多。或许还是因为心态的不同,她想着,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他的娘子了吧。

 帮他系好大氅,就算是完事。

 他一直看着她,她间或地抬眉,眉眼间都是‮涩羞‬。

 直到他出了门,她还捂着脸,半天回不了神。这种感觉,有生以来,是头一遭。她想着他也不难侍候,只要顺着他的⽑捋顺,说不定会是个疼人的。

 恰在此时,一行人出了宮。大公主坐在中间的马车里无声地哭着,前有护送的侍卫,后面跟着十来辆装嫁妆的马车,还有她的宮女们。

 先帝在时,嫁了十几位公主,早就习以为常。除了礼部准备嫁礼,宮中半副嫁妆都不出。

 堂堂一国公主出嫁,还比不上一般的世家嫡女。

 贤妃舍不得女儿,一直送到宮门口,与她一起的,还有淑妃和惠妃。晟帝连⾝都未起,仅让游公公出来,说了一句大公主一路顺风,莫忘使命的口谕。

 贤妃闻言更加伤心,陛下只记得公主们的使命,从未想过公主们是他的骨⾁,大公主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。骨⾁分离,他半点不在意。

 是了,他昨⽇立了新后,正是洞房花烛夜,哪里还记得有一个女儿要背井离乡。

 “各位娘娘们,皇后娘娘在陛下的宮中等着呢。”出来了一位宮女,朝几位妃子们说道。

 贤妃心里一凉,忙用帕子擦⼲泪,心想着皇后莫不是要给她们立威?

 惠妃面⾊不变,淑妃拂了一下裙侧,淡然地道,“走吧,我们是妃,她是后。去拜见请安,是应该的。”

 晟帝的寝宮外面,跪了一地的妃嫔。皇后坐在锦榻上,神态倨傲,翘着腿,心里万分的得意。而晟帝,在龙榻上还未起⾝,不是不想起,而是累的。

 他没想到那丑女如此力大,拉着他‮夜一‬未停,口里嚷着要生嫡皇子。

 淑妃她们赶到时,见此场景,立马跪下,嘴上说着臣妾来迟。

 皇后斜着眼,起⾝走出来,站在她们的面前,认出了淑妃。她可不笨,早就听说宮里的淑妃背靠国师,是尊大佛。自己为何在陛下面前有恃无恐,一方面是福星的⾝份,另一方面是她自小就比其他人聪明。别人卖⾁,她一头猪总能比别人多卖两吊钱。

 一路上,她从送他们进京的‮员官‬的谈中,就知道要想出头,陛下靠不住,关键是讨国师的心。

 国师她没有见到,但她福星的⾝份错不了,福星是什么?那是天上的神仙下凡,宮里的这些妖精们哪个能与她想提并论。

 她本是想摆威风,架式摆得⾜,有些下不了台,转向另一边,“你这个老女人,怎么跪没跪相,简直是不把本宮放在眼里,来人哪,打!”

 她口中的老女人正是德妃,德妃不是真心跪她,自然跪得虚虚的。听她唤自己老女人,没把德妃给气死。

 德妃掐了陈嫔一把,陈嫔当下就捂着肚子喊起来,“皇后娘娘,臣妾肚子痛,可否宽容一二,让臣妾下去歇着?”

 陈嫔不说,皇后还没注意到她的肚子,细看之下,虽然她⾝子纤细,但确实是有了⾝子。

 当下心里就不美了,自己还没怀上嫡子,宮里就一堆的皇子。面前还有一个没出生的,按自己的想法,既然国师都说自己的孩子将会是帝君,那这宮里还要其他的皇子做什么

 她一脚就踢了过去,把陈嫔踢得歪在一边。这下陈嫔不用装,肚子真的痛起来,抱着哀哀地叫唤,声音凄惨。

 “皇后娘娘,陈嫔怀了陛下骨⾁,您怎么可以踢她?”德妃惊呼,声音很大,意图引起殿內陛下的注意。

 晟帝正睡得晕天暗地,哪管别人的死活。

 陈嫔叫着,猛然间觉得不对,像是孩子保不住了。

 “皇后娘娘,您是福星降世,自然怀有一颗悲悯仁慈的心。陈嫔腹中的孩子,是陛下的骨⾁,臣妾斗胆,恳请娘娘请太医保胎。”出声的是淑妃,这个时候能出头的,也只会是淑妃。

 皇后哼了两声,“淑妃娘娘,本宮是福星,是将来帝君的⺟后。一个孽种而已,没了就没了,有什么好稀罕的。这流⾎的事,本宮见得多了,以前在家里时,一天下来少不得杀一两头猪什么的。这猪啊狗啊的,都是早死早超生。”

 陈嫔一听这话,当下晕过去了。

 淑妃目露怜悯,看她裙下的⾎,孩子八成保不住。

 至始至终,晟帝都没有醒。他在睡梦中,不会想到自己再如何听话,也拦不住国师出鞘的刀,而新皇后,就是扫平他后宮的那把利刃。

 宮外面,送亲的队伍远去,一直出了御道,再出城门。

 元轸坐在枣红的骏马上,回头看着远去的城门,此一别,不知何时才能回来。

 城墙上,现出一个人影,风而立,修长拔,眉⾼目远。

 他眼一热,认出那人是七皇兄。

 此时的天已灰亮,昨夜的一场雨泥泞了地面。空气中雾蒙蒙的,凉意带着寒气,兄弟俩遥遥相望,默默的告别。

 忆起幼时,若不是七皇兄,只怕自己早就饿死了吧。

 那吃人的后宮之中,太监宮人们都不是善茬,他与七皇兄一样,生⺟不在。七皇兄年长两岁,尚能弄到吃食,那时候的他,就像是皇兄的孩子,走到哪里跟到哪里。七皇兄把自己的吃食,分出一半喂给他。

 如果没有七皇兄,他不过是众多早夭皇子中的一人。

 他调转马头,拉着缰绳双手作揖,⾝子深深地弯了一下,在心里无声地说着珍重。

 脑海里,响起七皇兄说过的话,“到了边关,安稳下来后不宜急功冒进,取信霍备为主。霍备的⽗亲是国师的亲信,他爷爷是前朝的辅国大将军。霍家自元朝开国以来,都镇守在边关。霍老将军已经去世,霍备与其祖⽗和⽗亲不同,此人颇有主见,亦不泛有些热⾎忠胆。你取信与他,对将来图谋起事有利无害。但为兄还有最后一言,此言你当谨记在心,国师一⽇不死,一⽇不可举事。”

 这番话,他将永远铭记。要是他等不到,还有他的儿子,他的孙子。总有一天,这天下会扫清浊雾,重归清明。  m.KEdU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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