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坦白
卫氏

着脸, 急匆匆地去寻自家老爷。正院没有, 她的脸⾊更难看,一问下人, 才知他在书房。
从二房回来, 她本就带着气, 被柳家人一搅和, 只觉得那气堵在心里, 散都散不出去。
书房是老爷看书的地方不假,可也是温香软⽟的魂销窝。
那侍书的丫头可是老爷最新得的宝贝, 两人天天腻在一起,老爷正在兴头上,

本撂不开手。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在外面无处可依, 他却只图自己快活, 不管女儿的死活。
卫氏越发的气恨,咬牙切齿。本以为杨姨娘失宠,老爷会消停一阵子,哪里知道他死

不改, 转眼又有了新人。
她推门进去时, 那丫头正坐在傅万程的⾝上。
“怎么进来也不派人通禀?”
“青天⽩⽇的,又是在书房,妾⾝以为无需通禀。”
她的眼睛上下剐着那丫头, 只见对方俏生生的脸蛋上, 红云未散, ⾐襟松开, 露出里面桃红⾊的抹

。
不要脸的下

货,她在心里骂着。
傅万程给丫头使眼⾊,丫头忙退出去。
“说吧,你又有什么事?”傅万程黑着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,坐着未起,就着刚倒的茶⽔喝茶。
“老爷,你可不能不管珍姐儿啊!”
“管她做什么?难不成我们还要养着柳家全家老小,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说到这个他还有气,柳家人好大的口气,竟敢要他养一家老小。莫说珍姐儿不是正室还未生养,就算是正室有儿有女,也轮不到他做岳⽗的来养女婿全家的。
更重要的是,柳家是犯事抄家的。万一陛下迁怒傅家怎么办,他可不能再降职了,再降都没脸出门。
“你要是不收容他们,柳家就要卖掉珍姐儿。”
“他敢!”
傅万程瞪圆了眼,他现在是六品小官不错,但柳家一介

户,还没那个资格到他面前耀武扬威的。
“他哪里不敢,他说珍姐儿没婚没聘的,是妾室。他卖一个妾谁都管不着,我不管,我好好的女儿,要不是你当初想巴上国师府,哪里会嫁给低

的商户人家做平

,现在还落个妾室的名份…”
卫氏说着,真的哭了起来。都怪老爷,之前被猪没蒙了心,非让珍姐儿去给柳家做平

。她可怜的珍姐儿,明明是他们傅家金贵的嫡长女,居然落到这般地步,怎么不叫当娘的痛心。
傅万程有些理亏,被她哭得心烦,“怪不得娘在世时,要休掉你。简直是个祸家精,生的女儿也是带衰的,不仅祸害夫家,现在还要来祸害娘家。”
“你…老爷,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?”卫氏心里发寒,连哭都忘记了。明明是他的错,怎么还赖到女儿头上。
“好了,你要帮是你自己的事,不许把人领进府来。”傅万程丢下这句话,甩着袖子离开。
那丫头就在外头没走,见他出来,软软的胳膊就

上来,两人一起进了丫头的屋子。
卫氏咬着

,恨恨的目光盯着他们后背。想想悲从中来,伏在桌上大哭。哭了近半个时辰,记起珍姐儿还在外面,总不能和老爷一样狠心不管。柳公子是个混人,他既然说得出来,卖人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。
别无他法,只得自己抹开泪,命婆子取了银票,一起出门。
柳公子见她出来,笑脸相

,“娘,你快些让我们进去吧,你看珍姐儿都饿得险些站不住。”
傅珍华确实有些累,家逢变故,又被亲爹拦在外面,人累心更累。
卫氏都是看在女儿的份上,要不然这样的无赖早就被她派人轰走。
“柳姑爷,我们傅府好歹是官家,陛下降柳家的罪,我们不敢偏帮。但珍姐儿是傅府的姑娘,自然不会坐视不理。待会我命人给你们租一个院子,先安顿你们一家老小再做打算。还有,方才你丑话说在前头,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。要我们帮柳家可以,养着你们亦无妨,只一点,即刻休

扶珍姐儿为正室。”
“好说好说,娘,这都是小婿该做的。”
柳夫人嘴

张了几下,看着饿得发蔫的孩子们,咬

忍着。
当下,柳公子就写了文书。卫氏多了一个心眼,命下人先去官府报备记档再出手银子,却不是

到柳家人手中,而是

给傅珍华。
她要让柳家人以后都供着她女儿,看她女儿的脸⾊行事。傅珍华明⽩自己亲娘的一片苦心,死捏着银票,看向陪笑的柳公子,目光冰冷。
就在别人都在猜测陛下会不会接原七王妃进宮里,宮里传来消息,陛下已下封后的圣旨。皇后不是傅家的那位王妃,而是金吾大将军的独女。
金吾大将军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,至于他的女儿,更是无人见过。
消息传出,同情的有,看笑话的也有。
就是傅万里,都大惊失⾊,不知陛下来这一手,是什么用意?难不成升自己的官,就是补尝他们?
邢氏心中明了,那冒出来的金吾大将军,说不好就是芳姐儿的亲生⽗亲。看着背手来回踱着步子的丈夫,她觉得蔵在心中多年的事情,是时候跟丈夫坦⽩了。
“夫君,你坐过来,妾⾝有话说。”
傅万里正急得火烧眉⽑,听

子温言细语的,还纳闷着,平⽇里她可是最疼爱的女儿,怎么半点不着急的模样。
疑惑地皱着眉,倒也听话地坐在她的右手边。
邢氏抿了一口茶⽔,清清嗓子,“老爷莫急,妾⾝有一事,蔵在心中多年,今⽇想与老爷您说上一说。”
“什么事?非得这时候说?”
“怕是时机到了,由不得妾⾝不说。”
傅万里更觉心中怪异,莫名奇妙地看着邢氏。
邢氏深昅一口气,低着头,“老爷可还记得那年我们在五溪县,娘见我迟迟没有⾝孕,将茜姐儿的生⺟送来的事。”
傅万里不自在地喝一口茶,轻咳一声,“都过去多少年了,你提这事做甚?”
“这事啊,就得从那时候说起,还真是避不开。”邢氏苦笑,“那时候她怀上⾝子,就仗着有老爷的骨⾁不把妾⾝放在眼里。妾⾝心中苦闷,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的长大,每每想到她腹中怀着老爷骨⾁,就心如刀割。不得已之下,避到庄子上。途中一时好心,救下一位女子。女子从是外乡人,为躲仇家,已多⽇未进食。妾⾝怜悯她,将她带到庄子上。她不爱说话,相处了一段时间,从妾⾝⾝边丫头的口中得知妾⾝难已生养的事情。她找到妾⾝,提出若是妾⾝能替她养孩子,她就送妾⾝一味药,包管妾⾝以后能怀上孩子。妾⾝将信将疑,见她⾝子太弱,怕是有些不太好,就应下她。”
说到这里,邢氏又长长叹一口气。
傅万里端着茶杯,举在半空中,像是愣住了。听

子这么一说,他记起来一些事情。他那时候只是个县令,菗不开⾝,等他一个月后去接

子时,就听到

子有孕的事情。
他大喜,

子不愿回去,他也依着,自己没住两天就离开庄子。
直到生产,

子都不肯回去。期间他去接过几次,

子没有同意。他那时候一直以为是因为茜娘的生⺟,现在想来,有些蹊跷。
邢氏依旧低着头,缓缓地接着说,“后来,她生下一女,没多久就去了。那孩子虽然十分弱小,却⾝子健康,妾⾝应诺过她,必会把她的女儿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。”
“所以…那孩子就是咱们的芳姐儿…”
“老爷,妾⾝对不住你,一直瞒着没说。她临终前,千叮咛万叮嘱,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芳姐儿的⾝世。妾⾝带着芳姐儿回去后,没多久就怀上明哥儿。妾⾝知道,是她的神药治好了妾⾝。她是妾⾝的恩人,妾⾝就算是报恩,也会对芳姐儿视如己出。”
邢氏想起以前,记起那药的颜⾊味道,总觉得颜⾊太暗,有股子腥气。不过当时她没想太多,死马当成活马医,最坏的结果就是生不出孩子。
后来,她一连生下两子,终于明⽩那药的神奇。
傅万里已完全明⽩过来,

子多年前有些令人不解的举动,现在都能解释得清楚。只是芳姐儿的
年纪有些对不上,按理说,芳年儿应该是与茜娘差不多大的。
他转念一想,应该是

子想名正言顺地把芳姐儿弄成自己生的,只得瞒着月份。难怪

子今天提起这事,如此说来,那金吾大将军,莫不就是芳姐儿的生⽗。
“你此时道出真相,莫非还知道些什么?”
“没错,我想,说不定那金吾大将军就是芳姐儿的生⽗。陛下对咱们芳姐儿,可不是外头所说的那样。”
傅万里回过神来,放下杯子,低垂着眼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邢氏心里忐忑,毕竟是瞒了丈夫多年,若是他心存责怪,也是应该的,“老爷,你若是怨妾⾝,妾⾝无话可说。但妾⾝不后悔,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得人点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何况,这么多年来,芳姐儿乖巧听话,有这样的女儿,是妾⾝的福气。”
良久,傅万里像是想通了,抬起头。
“我怎么会怨你,说起来我也有错。好了,无论芳姐儿的是不是我们亲生的,都不能改变她是我们女儿的事实。你方才说金吾大将军是她的生⽗,这…可能吗?”
“多谢老爷体谅,这件事情庒在妾⾝的心头多年,总觉得有些愧对老爷。老爷有所不知,你没有见过芳姐儿的生⺟,不知那是位怎样举世罕见的美人儿。她的男人,怎么可能是庸俗之辈?”
邢氏想着,怕是王爷早就找到芳姐儿的生⽗。而芳姐儿的生⽗一直在暗中替王爷做事,所以才会
被封为大将军。
傅万里是男人,想的事情自然多一些。陛下此时让他们⽗女相认,是什么意思?
多年夫

,邢氏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老爷,咱们芳姐儿是什么样的人,她是最孝顺不过的孩子。就算是认回亲爹,都不会与我们生分的。”
“咳。”傅万里有些不自在,他刚才担心的确实是这个。疼了十几年的女儿,突然不是自己亲生的,本就够让人难以接受的。偏生人家亲爹还冒出来,认回女儿,更叫人心里不舒服。
他站起⾝,丢下一句要出去的话,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邢氏轻叹一口气,他没有生气,已经是不错的了。至于其它的,想来老爷自己会想明⽩。
不知她的芳姐儿现在怎么样了?
她心心念念的芳年此时也是一样的不平静,陛下要她以伍家女的⾝份为后,她有些纳闷。
⾝后的三喜,在替她梳头。这两天,三喜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。
先是王爷当了皇帝,后来姐小又成了什么大将军的女儿,还要被封为皇后。自己⾝为将来皇后⾝边的第一人,简直是天大的

喜。
芳年任由她绾着发髻,秀眉轻蹙。她不愿以帝王心术来猜度自己男人,但若她为后,有一个纯臣的娘家,比傅家确实要好太多。
她亲爹无亲无故,仅她一女,而傅家还有大房那群人,以及一些旁支亲戚。两相一对比,若不想以后外戚势大,认回亲爹是上乘之选。
“姐小,可是奴婢弄疼了您?”三喜见她皱眉,忙问道。
“没有,是我在想事情。”
她说着,脑子猛地就清明起来。
若真是想平衡后宮和朝堂,他就不会有立女儿为帝的想法。她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愧羞,或许他是想让自己多一个靠山,不让别人小瞧。
是了,必定是的。
她的嘴角轻轻扬起,与镜子中的三喜对个正着,主仆俩満心

喜地相视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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