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不一足臣斗胆
若非萧琰萧宸⽗子二人配合处置得宜,又有自投罗网的北雁国主贺兰⽟楼在前顶着,大昭便不至于元气大伤,怕也要为此伤筋动骨一番了。不论如何。
经过隆兴十六年的连番波折,萧琰成功肃清了隐患、萧宸也以太子的⾝分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。
加之刚被狠敲过一笔的北雁无力南侵,这才有了其后两年间堪称平静的时光,尽管这所谓的“平静”也是相对而言罢了。
不说其他,单单太子的婚事一项,就已在朝堂上闹出不少风波了。萧琰近年几乎绝迹于后宮,萧宇、萧宸、萧宜等三名皇子又到了适婚的年纪。
那些家中养着适龄女子、有心想攀龙附凤的,自然不会再傻呼呼地将人往宮里送,而是将目标转往了几名皇子⾝上。萧宇如今已遭夺爵圈噤,⾝边又早有侍妾,即使帝王并未在用度上苛待长子,一般人也是绝不会将女儿往这等不见天⽇的“坑”里送的。
至于年前才刚出宮建府、如今已満十六的永安郡王萧宜,单看封地封号就知道是一辈子的“闲王”命,对那些没太大野心,只想提⾼⾝家地位、过过富贵⽇子的倒是良配。
可若是在政治上有所抱负、想藉外戚⾝分谋取权位,那么眼下唯一、也是最好的选择,便非太子莫属了。
萧宸是元后所出、名正言顺的中宮嫡子,又自小深得圣人爱宠,只要不行差踏错,⽇后继位为帝便是板上钉钉的事,何况他早就由圣人处得了参与政事的权力,这两年间也没少替帝王分润公务、批阅奏摺?
若能与太子结为亲家,并设法笼络住对方,即使争不上太子妃之位,带来的好处也绝非寻常亲事能比,自然教那些有心攀附之人越发跃跃

试。
事实上,因太子龙章凤姿、仪表不凡,

格亦是温润谦和、沉稳定静,半点没有那种从小给人娇惯到大的孩子所常有的骄矜忘形,即使是那些功利心没那么重的名门世族,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芝兰⽟树的少年太子堪为良配,是个再好不过的结亲人选。
如非萧宸甚少出宮,少数几次也都是跟在帝王⾝边一道外出的,以如今尚算开放,女子亦颇为大胆的世道,只怕他的行程早就让无数的“巧合”、“偶遇”填満了。
无论如何,不论是冲着太子

族的⾝分来的、还是那些单纯认为太子年纪不小理当婚配的,都纷纷启奏上书“祈圣人择良媛以配”
却不知一连看到三本类似的奏摺后,即使以萧琰这些年锤链得越发隐忍沉着的心

,都忍不住翻桌甩奏摺、直接扔下公务掉头往太子理政的兴麟殿寻求安慰去了。也亏得萧宸对帝王自来百依百顺、诚坦以待。
即使有所不愉也会用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坦言、化解,这才不至于因婚配之事心生龃龉、让彼此亲密却也复杂的关系为此蒙上

影。可萧宸的亲事虽让萧琰以一句“子嗣艰难”強行按了下,因之而起的风波却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化解的。
尤其对暂时偃旗息鼓、却从未真正死心的皇四子

而言,“子嗣艰难”四字分明是送上门来的把柄,让见猎心喜的陆氏忍不住以此为由暗中收买员官请废太子。不想本才刚上,便让帝王一句“朕立的是储君,不是种马”打了回。
倘若萧宸今⽇是因体弱而子嗣艰难,陆氏也好、其他守旧的员官也罢,倒还能以“太子难堪重任”为由再搏上一搏。
偏生这位太子文武双全、⾝強体壮,不仅勤于政事、表现卓绝,又有生擒贺兰⽟楼的不世功绩,让一⼲人等想非议也无法,只能伺机以动,待抓住对方把柄再一举将其拉下马来,也不怪这些人贼心不死。实在是权位

人,帝王又正值盛年,无论太子的地位再怎么稳固,也终究只是眼前的事而已。⽇后会否再生变数。
可是谁也说不清的。不说其他,单单萧宸时常被帝王拘在⾝边、连兴麟殿都极少留宿这一点。
就引来不少揣度跟猜疑了,毕竟,被圣人天天带在⾝边,往好了说是圣宠、往坏了说又与看管监视何议?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。纵观历史。
那些未迁居东宮、而是给帝王留置在⾝边的太子,十有八九都背负着极深的猜疑与忌惮,下场也都谈不上美妙。
也因此,尽管萧琰对次子宠爱有加、百般纵宠,却仍有人死死抓住了“疑忌”这样的说法,执拗地认定两人的⽗子情深仅仅是表象。
实则两人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亲密,帝王也并非发自真心地看重、信任太子,不过是暂时将他当成挡箭牌在前头矗着而已。
因帝王对次子全无隐瞒,潜龙卫探得的报情也都有萧宸的一份,旁人如何揣测、非议,年轻的太子都十分清楚,不过他连前生那样的境遇都捱过来了。如今又得与⽗皇双宿双栖。
正是人生中最美好

快的时候,又怎会将那些跳梁小丑的言论往心里放?真说起来,他倒还得感谢这些人的胡

揣度,恰到好处地瞒住了他和⽗皇之间逆伦悖德的情事,就连不小心露出的马脚,也总有人自告奋勇地帮他“遮掩”过去。比如现下。
“好教圣人知晓,太子自恃圣宠、多有逾制,举凡⾐物配饰、车架用度,诸般种种,不一而⾜。臣斗胆,将事证整理罗列于此,望圣人详查。”
听着前头御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禀报音声,暖阁里,本自小憩着的萧宸长睫轻扇缓缓睁眸,不知该气愤于来人私下进馋的行为,还是该庆幸于对方只将那种种线索当成他“用度逾制”而未将他“逾制”的原因往更深的地方想去。自他归京参政以来,⽗子俩一直都有午间一道用膳小憩的习惯,今⽇也不曾例外。不想才在⽗皇怀中模模糊糊地生出了点睡意。
那令人温暖的

膛和臂膀就因有人求见而挪了开去。让他只能惋惜地转而将头埋⼊衾被间、藉上头残留的气息寻回那因故暂离的舒心与安适…***怎奈他的耳力终究太好了些。
萧宸虽无意偷听,却防不住对方的声音自个儿往耳朵里头钻…尤其来人先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、冒死进言的做派,花了小半刻的时间阐述他是经过了多少思想挣扎才做下这个决定的、又是如何不畏強权。
如果不是萧琰不耐烦听了、冷冷断了来人话头命他直言,也不知这人还要说上多少的废话才会进⼊正题…却不想进了正题后,对方话锋一转、就将矛头指到了自个儿⾝上。来人是御史,上疏直谏乃其职责所在,原本没什么好非议的。问题是。
或许是没勇气当朝上奏、又担心协理政务的萧宸私下昧了他的摺子,此人不仅没将奏疏按制层层上递,还私底下拣了这么个时段前来觐见…无论他所奏是否如实,单单这副不⼲不脆、遮遮掩掩的表现,就⾜让萧宸对此人的印象大打折扣了。更别提对方所参的“逾制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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